罗马书 1:16-17
作者:陈张
我不以福音为耻;这福音本是上帝的大能,要救一切相信的,先是犹太人,后是希腊人。因为上帝的义正在这福音上显明出来;这义是本于信,以至于信。如经上所记:“义人必因信得生。”(罗马书 1:16-17)
这是一个极其简单的词,没有人会不明白它的意思,福音的意思,顾名思义,就是好消息。这个词并不是基督教的一个专属词汇,你可以在很多场合看到或听到它。我最先熟悉福音这个词,是初中时在我老家坐长途大巴,每个座位的广告牌上都写着:“糖尿病患者的福音”或“不孕不育者的福音”。当你走在路上,你很可能听到某个商店用高音喇叭放着:好消息,好消息,免费领鸡蛋啦。这段时间学开车,小红书给我推荐自动泊车技术,新手司机的福音;现在有一种无人值守的商店,广告词是“社恐人士的福音。”当你要生孩子了,手机上铺天盖地给你推荐各种宝妈们的福音:止疼针、剖腹产、导乐、产后康复、月子中心、温奶器,等等。很多人相信,科技是人类的福音,很多人追逐着各种好消息:出国、赚钱、结婚、孩子听话,等等,这些都是人们心里的“福音”。可见,这个世界并不缺少福音,这个世界到处都是福音,无数的“好消息”吸引着你的眼球,它们承诺会为你减轻烦恼,给你带来你所想要的快乐、幸福、成就或意义。
作为基督徒,我们当然可以很容易地说:这些都不是真的福音,只有基督的福音才是真福音。这话当然是对的。但是,即使在教会内部,在我们每个基督徒心里,我们总想将基督的福音和这个世界宣讲的好消息打擂台,我们总是试图将基督的福音包装成某种包治百病的十全大补丸。我们总是或明示或暗示的给人这样的印象:你感到人生没有意义吗?基督教能给你人生的意义;你想要成功吗?基督教能够让你获得成功的人生;你家孩子不听话吗?基督教能够提供最好的教育方式;你们婚姻生活不幸福吗?基督教能为你提供一个幸福的婚姻。总之,你想要什么,基督教就能给你什么。
有一种叫做“社会福音”的所谓“福音”,宣称,压迫和贫穷不是基督教,所以它说:教会的使命是将人们从社会压迫和经济压迫中解放出来。有一种叫做“成功神学”的所谓神学,宣称,上帝希望让人获得成功,一个好的基督徒一定会在各方面都获得成功。就此,基督教世界将它所宣讲的福音变得廉价无比。我大学学生团契的带领人有一次对新朋友说:你想知道上帝是否爱你吗?你可以祷告求一个证据,比如,祷告求他让你考试不挂科,这样你就能知道上帝爱不爱你——在他的论述中,上帝的爱还不如我努力学习靠谱。当有人说:信基督可以让你婚姻幸福——信基督还不如我一辈子不结婚靠谱。当有人说:信基督可以让你获得成功——信基督还不如我有一个有权有势的爸爸靠谱。
我们今天讲道的主题是,什么是福音。在开始这个主题之前,我们需要被提醒的是,这个世界提供着各种各样的福音,很多打着基督教旗号的人,也提供着各种各样,和这个世界所提供的同样的“福音”。它们都应许着某种好消息,但是所追求的不过是外表的体面和今生的指望。它们是如此地吸引人,以至于保罗说:我希奇你们这么快离开那藉着基督之恩召你们的,去从别的福音。那并不是福音,不过有些人搅扰你们,要把基督的福音更改了。(加拉太书1:6-7)因此,我们今天想要讲的也不是“别的福音”,不是怎么婚姻幸福、怎么生活美满,怎么让人生有意义有价值的“福音”,我们想讲的是基督的福音,就是罪得赦免的福音,是义人必因信得生的福音。我们将从下面3个方面来分享今天的主题:
1、什么是福音
2、福音本质上反对什么
3、关乎信的一切事都归属于福音
当《圣经》提及福音时,在不同的语境下,它有广义和狭义两种用法。广义的福音指上帝一切的话,比如,当保罗在《使徒行传》中说:“我们传福音给你们,是叫你们离弃这些虚妄,归向那创造天、地、海和其中万物的永生神。”(使徒行传14:15)我们很难想象保罗不会传讲律法的信息。当基督徒在提到传福音时,也是如此,这必然也包括上帝律法的信息。而另一方面,就狭义来说,福音并不包含任何律法的信息,它唯独是上帝白白的恩惠。如保罗说:我不以福音为耻,这福音本是神的大能,要救一切相信的。(罗马书1:16)又如他在《加拉太书》中问:那赐给你们圣灵,又在你们中间行异能的,是因你们行律法呢?是因你们听信福音呢?(加拉太书3:5)
在宗教改革时期,路德宗内部曾有过争论,一派声称:福音不仅属恩典的宣讲,同时也是悔改的宣讲,斥责罪恶和不信;另一派则坚持:福音并非宣讲悔改的道或责罚的道,这原属于上帝的律法,律法斥责诸罪,而福音乃是上帝因基督缘故,恩惠和慈悲的宣讲。这样的争论引起了很大的混乱。对于这个争论,《协同式》回应说:在《圣经》和古今神学家中,并非时常按一种意义,而是按两种意义使用福音一词。有时这词用作使我们藉此明白主基督的全部教训,就是他在世上的事工及《新约》中所命令遵守的。因此,这词包含律法的解释,也包含天父上帝慈悲恩惠的宣告。再者,福音这词也有严格的意义,即不包括悔罪的宣讲,唯独宣扬上帝的恩惠。照此意义,基督曾说:你们要悔改,信福音。(马可福音1:15)
在上一次信仰基道的讲道中,我们分享了什么是律法。我们谈到,律法显明了上帝的完全和义,律法要求人和上帝同样地完全和义,并因此能够永远活着。但因为人是不义的,因此人生下来就活在律法的咒诅之下,并将承担律法永恒的审判。正如保罗说:没有义人,连一个也没有。(罗马书3:10)
当我们因着我们的不义,与上帝隔绝,必将经历上帝永恒的审判时。上帝就差派他的儿子,为女子所生,且生在律法以下,为要把律法以下的人赎出来,使我们得着儿子的名分。(加拉太书4:4)这就是基督信仰的核心,这就是福音全部的内容。律法要求公义和完美,律法说:做到!因此律法对于我们这些做不到的人,只有定罪,只有审判。但福音显明的是基督的公义和完美,因此它说:成了!(约翰福音19:30)并将基督的公义和完美白白赐给我们这些有罪的人,使我们在上帝眼里成为公义、圣洁和完美。正如保罗说过:上帝的义正在这福音上显明出来。(罗马书1:17)
因此,什么是福音呢?福音就是耶稣基督,就是耶稣基督为我们所做的一切事。在耶稣出生的那一夜,天使对牧羊人说:“不要惧怕!我报给你们大喜的信息,是关乎万民的; 因今天在大卫的城里,为你们生了救主,就是主基督。”(路加福音2:10-11)保罗说:这福音是神从前藉众先知在圣经上所应许的,论到他儿子——我主耶稣基督。按肉体说,是从大卫后裔生的;按圣善的灵说,因从死里复活,以大能显明他是神的儿子。(罗马书1:2-4)正因为耶稣是从大卫后裔所生的完全的人,所以耶稣能生在律法之下,满足律法一切的要求,又因为耶稣是从神所生的完全的神,所以他能从死里复活,打败罪和死亡的权势,将他的义白白地赐给所有不义的人。
因此,福音并不反对律法。福音和律法实际上在传讲同样的事,它们都在传讲上帝的公义。律法告诉我们上帝需要什么样的义,福音告诉我们上帝怎么将这义白白地赐给我们。保罗也将律法和福音都称为上帝的荣光,一个是定罪的荣光,一个是称义的荣光。(哥林多后书3章)从某个角度来说,上帝正是藉着对律法的满足成就了他的福音,正是藉着对律法的满足,我们成了满足律法的人,成了律法所要求的义人,成了在律法的审判面前能够被称为圣徒的人。这是怎么实现的呢?不是藉着我们自己的行为,而是藉着耶稣基督完美地满足了律法的一切要求,又承担了违背律法的一切惩罚。正如耶稣对施洗约翰说:“你暂且许我,因为我理当这样尽诸般的义。”(马太福音3:15)耶稣也说:“莫想我来要废掉律法和先知;我来不是要废掉,乃是要成全。”(马太福音5:17)保罗说:“神使那无罪的替我们成为罪,好叫我们在他里面成为神的义。”(哥林多后书5:21)没有律法,就没有审判,没有审判,基督的赦免就一文不值。
上帝藉着耶稣基督所提供的义,就是上帝在他赦罪的福音上显明的义,正是律法所要求的义。当上帝看我们这些基督徒时,他看到的不再是我们不义的行为,而是耶稣基督的义,是耶稣基督完美无瑕的义行。那些否定这一点的人,那些宣称只有信心是不够的人,那些宣称基督徒还需要靠着自己的好行为寻找确据的人。他们真正反对的不是我们,甚至不是我们的信心,他们真正反对的是耶稣基督。他们不过是在宣称:耶稣基督对律法的满足是不够的,人若需要得救,还需要加上你对律法的满足。保罗说:恨不得那搅乱你们的人把自己割绝了。(加拉太书5:12)
由于福音宣讲的并不是要求我们自己去实现的公义和圣洁,而是耶稣基督为我们成就的,并白白赐给我们的公义和圣洁。因此,福音确实在反对人的义,反对行为的义,换句话说,福音反对人靠着自己的行为,靠着人对律法的遵守可以获得义。正如路德说:既然人必须相信这事,就不能以任何行为、律法、或功劳获得它。(《施马加登信条》)保罗说:我不废掉神的恩,义若是藉着律法得的,基督就徒然死了。(加拉太书2:21)他又说:“既是出于恩典,就不在乎行为,不然,恩典就不是恩典了。”(罗马书11:6)福音和人赚得公义的努力和想法水火不容,保罗说以色列人追求律法的义,反得不着律法的义,“是因为他们不凭着信心求,只凭着行为求;他们正跌在那绊脚石上。”(罗马书9:32)保罗提醒加拉太人:你们这要靠着律法称义的,是与基督隔绝,从恩典中坠落了。(加拉太书5:4)事实上,律法同样告诉了我们这一点,保罗宣称那些想要靠守割礼讨上帝喜悦的人,“是欠着行全律法的债。”(加拉太书5:3)
当腓立比的狱警问保罗:“我当怎样行才可以得救?”保罗并没有给他一个靠着行为得救的方法,他反倒说:“当信主耶稣,你和你一家都必得救。”(使徒行传16:30-31)他又说:“你们靠摩西律法,在一切不得称义的事上信靠这人,就都得称义了。”(使徒行传13:39)正如《旧约》和《新约》都反复告诉我们:“亚伯拉罕信神,这就算为他的义。”(罗马书4:3)这就是好消息:我们不再需要靠着我们自己的努力、自己的行为、自己的敬虔来证明自己为义,来证明自己是好的,来摆脱罪人与生俱来的对律法和上帝的恐惧。耶稣基督已经赦免了我们一切的罪,已经为我们承担了违背律法所必须背负的一切咒诅,已经藉着福音将这义显明给我们,我们唯独藉着耶稣基督,就能够白白地称义,就能够在上帝面前成为圣洁,毫无瑕疵,拥有永生的祝福。正如保罗说:义人必因信得生。(罗马书1:17)
在此,一些不学无术的人宣称:律法要求人有行为,福音不要求人有行为,福音只要求人有信心。这样的话既混淆了上帝的律法,也混淆了上帝的福音。事实上,律法不仅要求人有行为,律法也要求人有信心,并因此指责人一切的不信。正如十诫一开始就说:除我以外,你不可有别的神。(出埃及记20:3)基督自己将律法总结为:尽心、尽性、尽力、尽意爱主你的神,又要爱邻舍如同自己。(路加福音10:27)事实上,人一切的罪,都来自于对上帝的不信和不顺服。因此路德在其小问答中,解释十诫的每一条时都首先说:我们应当敬畏、亲爱、信靠上帝,因此就不去做那些邪恶之事。一切对信心的要求,对不信的指责都属于律法。
但是,尽管律法要求人有信心并谴责不信,但信心本身却并不属于律法的范畴。因为信心本身并不出于人,不是出于人意,也不是出于人为,信心来自于上帝藉着福音的赐予。正如保罗谈到上帝藉着福音显明的义,他说:这义是本于信,以至于信。(罗马书1:17)唯独信心领受福音,唯独福音带来信心。事实上,当说到唯独藉信称义时,神的话实际上是在说:人不是靠着他自己的行为,而是唯独靠着福音,靠着他救主的所行和受死而得着义。当保罗说:义人必因信得生。(罗马书1:17)他不过是在说:义人必因福音得生。
因此,信心的道理完完全全是福音的道理。保罗说:你们得救是本乎恩,也因着信,这并不是出于自己,乃是神所赐的。(以弗所书2:8)藉着上帝的恩典,藉着上帝所赐的对这恩典的信心,我们成了义人,这一切都不是来自于我们自己的努力,而是来自福音的工作。保罗对加拉太人说:你们受了圣灵,是因行律法呢?是因听信福音呢?(加拉太书3:2)他谈到他自己说:我今日成了何等人,是蒙神的恩才成的,并且他赐我的恩不是徒然的。(哥林多前书15:10)路德也说:我深信我不能凭自己的理性或力量信靠我主耶稣基督,或亲近他,乃是圣灵用福音宣召我,用他的恩赐启导我,使我成圣,并保存我在真信心里。(小问答)
当耶稣谈到我们是如何成为上帝的儿女时,他甚至告诉我们:不是你们拣选了我,是我拣选了你们。(约翰福音15:16)尽管拣选的教导如此不符合人的理性,并因此带来了很多错误的教导,但拣选的教导确实是福音的教导,它告诉我们,关于我们得救的一切都是出于上帝的恩赐。正如保罗说:神在创立世界以前,在基督里拣选了我们,使我们在他面前成为圣洁,无有瑕疵。(以弗所书1:4)彼得称我们为“照父神的先见被拣选,藉着圣灵得成圣洁,以致顺服耶稣基督,又蒙他血所洒的人。”(彼得前书1:2)
这就是纯粹的福音,这就是完全的好消息。关于我们在上帝面前成为义的一切事,关于我们得救上天堂的一切事,我们什么都做不了,我们也什么都不需要做。上帝在基督里为我们完成了一切,上帝在基督的赦罪中将这一切赐给了我们,使我们能够倚靠他,归于他,直到永永远远。阿们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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